“你怎么没皱？把美颜关了给我看看！”面对网友的无理“挑衅”，62岁的王晓峰忍无可忍，继续带货直播。
王晓峰是众多“银发族”中的一员。她和全国1500名中老年人组成“时尚奶奶团”。这段经历让她放开了自己，她能够去争取另一份年轻人做的事业。在上海，58岁的王家华也上了直播镜头。她想在财务自由、时间自由的年纪，学习新的技能，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。
《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，截至2022年6月，我国网民规模为10.51亿人，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占11.3%。2021年发布的《中老年人使用短视频的调查报告》提到，短视频加强了老年人的代际联系。短视频作为获取信息的渠道，满足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，促进了他们的社会融入和适应。短视频作为老年人展示技能、分享知识的平台，也可以帮助老年人实现原有职业之外的自我认同。
62岁的王晓峰正在带货直播。本文所有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。
62岁的王晓峰正在带货直播。本文所有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。
借助视频和直播，很多老年人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，比如穿上旗袍，穿上高跟鞋，涂上口红，走在大街上拍摄时尚大片，展现自己精致优雅的一面。“时尚奶奶”也因此走红。她走向聚光灯和直播镜头，自信地展示自己的风格，开始了人生的“第二轨道”。
也有人持不同看法，质疑这些老人是想成为网络名人来炒作和关注。但王晓峰觉得年轻人能很快接受新事物，不能固执己见，被旧的传统模式所困。对她来说，直播不仅丰富了她的业余生活，也增加了她的社会参与感。
时尚外婆团
时尚外婆团
追求不一样的活货，最好卖《诗与远方》。
王家华开始“第二轨”的动机是不服老。她不希望自己的退休生活除了打麻将跳广场舞，还要带着丝巾去公园拍照。“人变老的不是年龄，而是精神状态开始衰退。保持年轻的心态，人就不会老。”王家华选择了活到老学到老。
她觉得直播是最低级的打发时间的方式。在上海遏制疫情期间，看到邻居们热心参与社区食品发放，王家华感触颇深。她试着做了一个发菜的短视频，然后简单剪辑发布了。
以前王家华的视频传播不广。这一次，她的近视在小区群里频繁出现，很多邻居都转发了。没过多久，这个视频就被两万多人赞了。
王家华的信心大增，更加注重与网友的互动。这段时间，她看到了“时尚奶奶团”的宣传，申请加入。全方位的培训课程都是给团里的奶奶们教的。线上线下都有形体训练，化妆训练，服装训练。如果做得好，还可以通过直播变现。
身边的亲戚朋友纷纷上前阻止，“什么直播！”还有人发出刺耳的“抽搐”声，真的让她望而却步。
但是，王家华觉得很委屈。“我从来没有想过做女主播走捷径来博取关注。”她想学习新的技能，并在一个财务自由和自由时间的时代丰富她的精神生活。
在家人眼里，王家华不张扬，不喜欢张扬。一时间，她要面对众多网友恶毒的目光，家人更担心她能否接受，能否适应新事物。
走出“我心中的这个坎”，成为王家华进军直播的第一步。尽管遭到反对，她还是决定试一试。
王家华，58岁
王家华，58岁
为了在镜头前表现自己，王家华特意在“奶奶团”里学会了背诵。扁平的舌头是她声音的短板。而且她觉得如果听者舒服，直播效果会大大增强。于是，王家华找了个老师教她发音，老师给她布置了一些练习。一开始她并没有直接指出具体的错误，只是说“诗里有五处(错误)，你回去自己找”。
在家里，王家华听了很多遍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。本来说话前后，她是分不清鼻音和平舌音的。为了减少错误，她还小心翼翼地挑词，舌头应该向上翘的地方，声音应该向下压的地方，她都刻意练习。
直播前，她以为自己在师范学校当了七年老师，懂教育，可以增色不少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她会僵住，忘词，心慌，错过互动。一想到要对着镜头说两个小时，她就捏把汗。所以之前的直播效果都不好。
好在在女儿的鼓励下，她临时充当了王家华的助理，帮忙看评论，呼应粉丝。一旦成为独播，王家华难免会紧张，尤其是在线人数少的时候，她也会有负能量，觉得很无聊。“长时间没人听会有这种恐惧”。
王家华面对突发情况会措手不及。比如突然被要求停播，她就觉得很不解。她觉得自己没有说太多，但是被制止了十五分钟。还有一次网络卡壳，在线人数直线下降，让她很沮丧。“哎，这么多人听我的很难啊！”
王家华笔记
王家华笔记
为了减少面对镜头的恐惧，王家华重写了一遍，写了一个剧本，拟了一个大纲，认真读了一遍。直播前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背下“必要时互动”。到了粉丝互动环节，她开始营造气氛，让大家扣“666”、“222”、“333”，证明自己在看；说到重点，还让粉丝在公共屏幕上打关键词，然后她贴在墙上。
渐渐地，王家华放松了很多。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老。“我50+岁了，90后做事。”她说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开始的。直播结束后，她发现自己的专业知识、现场控制、应变能力等综合能力很有挑战性。
王家华认为，最重要的是，直播不能只是卖货。比如带货红酒，她就把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西班牙饮食文化植入其中。“最好卖‘诗和远方’。”
“很多人看着我，我不能发脾气”
王晓峰也是“外婆时尚团”的成员。直播时的她，往往有着轻度或中度的美，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。网友们会好奇“你怎么这么年轻”“怎么没有皱纹”，甚至怀疑她“60+”的年龄只是个噱头。
“我的孙子孙女都十岁了。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皱纹？”一般王晓峰会耐心解释她看起来不像60岁的老太太，因为她做了美容。有些网友还是不愿意让她把美颜去掉，看看有没有皱纹。
面对网友的无理要求，她有些生气。甚至有人调侃“我今天就嫁给你”，让她觉得不被尊重。好几次，王晓峰都快要发脾气了。“我都这个年纪了，再听这些话会很难受。”她不明白。她妥善保管货物。她怎么能整天和“喷”见面呢？
她只能忍着，在几百人的直播间里完成任务。“很多人看着我，我也不能发脾气。”
关掉直播。和一些中老年人一样，王晓峰这几年也接触了互联网。2020年后，王晓峰开始了第一次网购。在此之前，她喜欢实体店服务，相信眼见为实。王晓峰在日本生活了十年，注重服务和感受，不喜欢冷冰冰的线上销售模式。二十年前，她连电商从业者都看不起。
现在，王晓峰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与时俱进。她觉得年轻人能很快接受新事物和社会变化，不能固执己见。他们被旧的传统模式所困。
2022年开始，她投身于直播。做得越来越顺利后，她发现直播可以带来收益，但她不得不改变想法。
以前在实体店做床上用品生意，订单来得容易。“人坐在家里，就会有秩序。”订单还是很多的。她只要把好质量关，企业就足够生存下去了。但是直播产品不一样，需要一个一个卖，品类复杂，像百货。
从纺纱到制造、印染，再到床上用品出口，王晓峰对整个流程了如指掌。而直播间里的商品却是杂七杂八，化妆品、鞋子、服装、珍珠项链、卷发棒、日常生活用的锅。她两眼一抹黑，完全记不住产品特性，压力倍增。
这次回归也让她很沮丧。观众多为中老年，也有一部分人是冲动型消费者，难免会有退货。她为此自责，觉得自己说得不够透彻。后来她发现了门道，才知道回头率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是很正常的。
直播过程中，王晓峰有时会分享她的故事，500人在线收听。她带货的时候，粉丝陆续走了，只剩下40个人留在直播间。但她觉得直播是创业成本最低的试错，是一种说好不好的尝试。
时间长了，王晓峰认为直播要在产品上做功课。最近她在做一个珍珠项链的直播。珍珠的种类很多，如黑珍珠、大溪地珍珠、白珍珠、澳大利亚白珍珠等。她都写在纸上，打印出厚厚的一叠资料，看得眼睛都花了。她在手机的笔记上写了直播1、直播2、直播3，把要播的内容做成稿子。“直播两个小时，至少准备两三天。”
王晓峰觉得直播会有瓶颈，一种模式总会让网友产生视觉审美疲劳。就她对校服搭配和色彩学的深入，她愿意尝试新的东西，但偶尔也力不从心。"在这个年龄，我不再被允许深入田间。"